2016年4月24日 星期日

「組織精神之創造始於高層」

2016年4月24日

管理層證明自己誠懇認真的方法,是堅定地重視品格。管理層在「人員」決定上彰顯這一點,是最重要的。因為領導力有賴品格行使,榜樣有賴品格樹立。品格是騙不了人的。一個人是否有正直的品格,與他共事的人,尤其是下屬,只需要幾個星期便知道。他們或許能包容一個人許多方面的缺點,例如能力不足、無知、缺乏安全感或不夠禮貌。但他們不會原諒一個人沒有正直的品格。他們也不會原諒高層任命這樣的人。

這道理在企業的高層尤其重要,因為組織精神之創造始於高層。如果一個組織有高貴的精神,那是因為它的高層有高貴的精神。如果組織逐漸腐敗,那是因為高層的人腐敗了──「魚是從頭往下死的」。高層如果不願意讓某個人的品格成為下屬的榜樣,那便絕不應該任命他擔當高位。
──Peter F. Drucker, Management: Tasks, Responsibilities, Practices, 1973, 1974, pp. 462–63

杜拉克這兩段話刺激我思考,以下是一些粗淺想法:

一、在職場,能力嚴重不足和無知往往是不可原諒的;與無能、不長進的人共事,是非常痛苦的。愚昧無知的人,即使本性善良,也很可能會做出可怕的事。

二、現實世界中,大家是否那麼在乎一個人品格正直,我很懷疑,至少我覺得很多人比較重視一個人是否有「本事」、有成就,而不是他品格好不好。

三、高層腐敗,組織確實會跟著腐敗。有時組織可以靠正直、能幹的中低層撐一段時間,但如果高層墮落,組織終究是很難挽救的。香港的《明報》也算是撐了很久,或許快要全面淪陷了。

四、國家的高層如果充斥著品格敗壞的人,國運當然堪憂。但是,國民是否無辜呢?我們是如何容許這種事發生的?是不是國民的思想、品格也普遍敗壞了?還是太多人夠蠢夠自私,所以被少數更自私的聰明人操控而不自知?一個國家的新聞媒體如果長年引導國民「關心」極度瑣碎無聊的事物,然後把嚴肅議題白痴化,這個國家還有光明的前途嗎?

2016年4月22日 星期五

從張忠謀的謬論談到《大鴻溝》

2016422

彭明輝老師在〈對90%人有害的思想(2):貧富差距有益經濟成長〉中提到,《二十一世紀資本論》作者皮凱提(Thomas Piketty2014年底訪台,同台的張忠謀表示:「我認為只要有公平的稅制、公平的教育、社會安全網,貧富差距並不是問題,甚至我們應該要追求。例如我覺得CEO的薪水高達基層員工的好幾百倍並沒有什麼問題,這都是市場決定的。」

張忠謀的說法有嚴重的謬誤。首先,近三、四十年來,在鼓吹「小政府、大市場」、「法規鬆綁、自由競爭」的新自由主義(neoliberalism)肆虐下,多數國家的貧富差距大幅擴大,造成頂層1% vs.底層99%的貧富兩極化現象,而這正正是因為金權勢力操縱政經體制,使我們無法享有公平的稅制、公平的教育和可靠的社會保障。在這種情況下,張忠謀講什麼「只要有公平的稅制、公平的教育、社會安全網,貧富差距並不是問題」,不是極度荒謬嗎?

(事實上,在金融業失序擴張、監理鬆懈的情況下,金融業者以低下階層為目標,慫恿窮人借錢消費,並積極拓展次級貸款市場,為房市泡沫增添柴火,然後大玩資產證券化遊戲,最終釀成2008年的金融海嘯,禍害至今未消。)

其次,張忠謀說「CEO的薪水高達基層員工的好幾百倍並沒有什麼問題,這都是市場決定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市場是公平公正的,只要是市場決定的,應該沒問題。此說大謬,因為市場不是什麼公平公正的自發秩序,而是人類創造出來的;金權勢力即使不能完全操控市場,也可以利用其龐大財力,利誘政客按照金主的意願修改遊戲規則,嚴重扭曲市場的運作。

大企業高層的薪水嚴重膨脹,其實是最近三、四十年間才發生的事。在此之前的幾十年裡(也就是二戰之後的幾十年),美國企業最高層的薪酬,大概是員工平均薪酬的數十倍,如今擴大至數百倍,真的是這些企業高層那麼厲害,對公司的貢獻增加了十倍嗎?還是因為他們特別貪婪,無所不用其極地扭曲制度、瘦下肥上呢?這一點,彭明輝老師在〈對90%人有害的思想1):貧富差距是必要之惡〉中有提到: 

//哈佛法學院教授 Lucian Bebchuk 2005 年就警告過:金融市場裡高階管理階層超乎尋常的所得,乃是來自於高階管理階層(尤其是華爾街 CEO)具有「地位上的優勢」(positional advantages),可以用損及投資大眾與總體經濟的方式來給予自己超額報酬,也就是所謂的「經濟租」(economic rent)。

諾貝爾經濟講得主 Joseph E. Stiglitz 則在《不公平的代價:破解階級對立的金權結構》表示:上述特殊的「優勢(議價)地位」乃是扭曲的(不公平的)法律所造成的;而 Lucian Bebchuk 教授的前述論文則具體指出如何在立法與制度上改善這種扭曲與不對等的「地位優勢」。// 

值得注意的是,皮凱提在《二十一世紀資本論》中指出,二戰之後那三十年是歷史上的一段異常時期:經濟快速成長,繁榮廣泛共享,所有群體均得益,而且社會底層的所得成長百分比超過上層。可惜到了新自由主義主宰世界的最近三、四十年,繁榮不再廣泛共享,貧富嚴重分化,結果是少數人暴富(包括大企業的高層),金融危機頻繁;金融海嘯之後,世界還陷入零利率、低成長的「新常態」,許多國家厲行財政緊縮,窮人的日子當然更加難過。儘管如此,我們還能聽到張忠謀那種謬論。更慘的是,許多人對這種謬論深信不疑。

彭明輝老師提到史迪格里茲(Joseph E. Stiglitz)的著作《不公平的代價:破解階級對立的金權結構》(The Price of Inequality),這是一本專論不平等問題的好書。作者20154月出版了The Great Divide: Unequal Societies and What We Can Do About Them一書,收錄他多年來替大眾媒體撰寫的、以不平等問題為主題的文章,可讀性相當高,因為他是替諸如《浮華世界》雜誌(Vanity Fair)和《紐約時報》等媒體撰稿,面向廣大讀者,而這些媒體的編輯當然很重視文章的可讀性。

此書台灣中譯本由天下雜誌出版,書名應該是《大鴻溝》,估計近日面世。我很榮幸能翻譯這本書。史迪格里茲文筆清晰、論述有力,文章寫得很有感情,同時又有深厚的專業素養,能翻譯這樣的書,真的很開心。

以下摘錄《大鴻溝》一書中、與本文主題有關的幾段文字,讓大家先讀為快。



尋租 

「租」這個詞原來是指讓別人使用自己的土地所收到的報酬,至今也仍有這意思。租是靠產權得到的報酬,不是靠實際做什麼事或生產什麼;例如租與「工資」不同,因為後者有補償勞工付出勞力的意思。

「租」後來也衍生出「壟斷租」(monopoly rents),指純粹因為某種壟斷勢力而得到的收益。隨著時間的推移,租的意思進一步擴大,涵蓋其他產權產生的報酬。如果政府授予某公司進口特定數量的某種商品(例如糖)的獨家權利,這種專營權產生的額外報酬便是「配額租」(quota rent)。採礦權或鑽油權,以及特殊利益集團得到的租稅優惠都能產生某種租。

廣義而言,「尋租」(rent-seeking)是指我們政治體制運作犧牲大眾、嘉惠有錢人的各種手段,包括政府為富裕階層提供撥款和補助,藉由立法降低市場的競爭程度、容許執行長支取高得不成比例的薪酬(雖然《陶德法蘭克法》〔Dodd-Frank Act〕改善了情況,要求至少每三年安排股東就薪酬方案做不具約束力的表決),以及容許企業一邊破壞環境一邊賺錢。

最簡單而言,租只是一種財富再分配:財富從社會某部分流向尋租者。我們的經濟不平等,主要是尋租的結果,因為尋租在相當大程度上令財富從底層流向上層。

(所謂尋租,是指靠操縱制度分得較大份的經濟大餅,而非致力把餅做大〔也就是在沒有創造財富的情況下,靠某些手段佔得較大比例的既有財富〕。) 
史迪格里茲,The 1 Percent’s Problem


財富越是集中在有錢人手上,他們越是不願意花錢滿足公眾的需求。

有錢人不必仰賴政府提供公園、教育、醫療或保護人身安全,他們花錢就能替自己買到這些東西。在這過程中,他們與一般人愈來愈疏離,最終會喪失他們可能有過的同理心。

他們也擔心出現強勢政府,擔心政府可能運用其權力糾正過度的不平等,拿走有錢人的部分財富並投資在公益上。頂層1%可能會抱怨美國現在這樣的政府,但他們其實就是喜歡這種政府:因為囿於政治僵局,無法推動有力的再分配政策;因為太分裂,除了減稅,做不了任何事。
──史迪格里茲,Of the 1 Percent, by the 1 Percent, for the 1 Percent

2016年4月19日 星期二

杜拜乞丐月入238萬台幣?

2016年4月19日

三年前,我寫過一篇〈你要爛到什麼程度?──從中天誤將英女王當戴卓爾說起〉。我在文中指出,台灣主流新聞媒體「如呼吸般自然」的瑣碎八卦狀態,已經腐爛到近乎無藥可救。而我能做的,恐怕只是杯葛,徹底拒絕這種爛新聞偽新聞。

三年過去了,情況幾乎毫無改善。我基本上也已經不看台灣的電視新聞,但偶爾還是會看到一些令我深感不屑的東西,例如今天看到的壹電視這段「杜拜丐幫月入238萬 狠打臉台灣22K」。

我好奇搜尋了一下,發現台灣的中時蘋果自由,在它們的網站都有相關報導。中時的報導說:「這些『專業外籍乞丐』平均每個月可以乞討到27萬阿聯酋迪拉姆(AED),約新台幣238萬元。」自由也說:「乞討者在杜拜每月的平均收入,竟然高達阿聯酋迪拉姆27萬元,約新台幣238萬元。」蘋果沒寫「平均」,但也說:「這些人每個月可以乞討到迪拉姆(AED27萬元(約相當於新台幣238萬元)。」

三大報網站的報導,都是以《海灣新聞》(Gulf News)為消息來源。我找到該媒體411日的報導,當中引述杜拜市政當局的說法:「According to the seizures, we discovered that one beggar was making more than Dh270,000 a month.」也就是說,那個驚人的乞丐收入數字,應該只是個別情況,不是什麼杜拜乞丐的每月平均收入

這種國際趣聞,本來不必認真看待,但我看到台灣媒體這種處理方式,仍然很不舒服。台灣媒體,爭氣一點好嗎?

2016年4月4日 星期一

十年

2016年4月4日

  
《十年》我未睇,但想講兩句。

去年我剛知道有呢套戲時,覺得有電影勇敢直率談香港政治,係今時今日嘅香港好難得,好擔心佢無聲無息地為人忽略。20151115日看到《明報》登了家明和郭梓祺兩篇《十年》嘅影評,馬上轉載,希望更多人注意到呢套

後來《十年》公映,吸引到愈來愈多人注意,並且因為放映場次有限,還一度出現一票難求嘅情況。咁當然係同我無關啦!我相信最大嘅原因,係非常難得有電影如此正面回應香港人嘅政治焦慮,因此即使電影本身有種種缺點,大家仍然非常樂意捧場。

《十年》榮獲最佳電影大獎,有人高呼藝術已死、香港電影金像獎信譽破產等等。咁香港唔係中國,仍然有(備受威脅嘅)言論自由,唔認同《十年》值得此獎嘅人,當然可以自由發表異議。數年前,《葉問》第一集得金像獎最佳電影,我認為該片除咗動作設計可觀之外,劇情及意識都幾垃圾,但我也不會因此便說金像獎信譽破產;同年嘅《天水圍的日與夜》雖然唔錯,但也有明顯的缺點。2013年《寒戰》得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編劇,但套我認為其實好差。香港電影從盛世落久矣,如今不時會出現要湊齊幾套有份量嘅作品、競逐金像獎也相當困難嘅情況,這是我們必須承認的現實。

日前好似係邱禮濤講嘅,大意係電影回應時代,與時代對話。今時今日嘅香港,自我審查盛行,在上位者集體自我閹割,時代氣氛鬱悶,咁有勇敢嘅年輕電影人,用非常有限嘅資源,非常有誠意地拍出他們回應時代嘅作品,而且確實得到好多觀眾嘅共鳴同欣賞,得到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電影,其實都好合理,係唔係咁話啊?

相關文章:李怡 - 《十年》獲獎實至名歸

2016年4月3日 星期日

續談古德明論翻譯

2016年4月3日


//Politics concerns the discovery of common goods that would not have been identifiable without the discussions between people who might otherwise think of themselves as strangers.

讀者譯:政治注重的,是發現不經商討就辨別不到的共同利益,而那些參與討論的群眾在別的方面只視對方為陌生人。

古德明譯:政治關乎大眾福祉,而大眾福祉須經本不相識的大眾討論,始可辨認。//

我本來只是想借題發揮,批評一下我討厭的機械譯筆,未料到引發一些討論,迫使我去檢視那句話的脈絡:

Aristotle saw humans as political beings. He saw the city-state as the unit of corporate life. Human flourishing lay in the appropriate conduct of these corporate relationships. This is politics. Politics concerns the discovery of common goods that would not have been identifiable without the discussions between people who might otherwise think of themselves as strangers. Politics thus makes possible the art of resolving issues in ways that do not lead to violence.
(Improvisation: The Drama of Christian Ethics, by Samuel Wells)

有讀者匿名留言:「古譯是錯的。這段的基本意思是『所謂政治,目的是要經過社會大眾討論找出common good,讓彼此不致成為陌路人。』(大致如此,細部可商榷)」

我覺得古譯稱得上錯的部分,應該是「本不相識的大眾」,因為在我看來,原文這部分的意思是:如果不是經由討論辨明大家的共同利益,大眾會視彼此為互不相干的陌路人。這意思不是「本不相識」所能表達的。

謝孟宗先生也提出他的意見,值得參考:

//個人覺得重點在"otherwise"。古先生譯筆的長處在能「化」,但「化」過了頭,就成了刪略原意以求通順。原譯亦步亦趨,反倒翻對了。可以說,一方的長處,正是另一方短處。

古先生譯文的後半,或許該改為「須經或許自認別無交集的大眾討論」。原文的意思不是「本不相識」,也不是「自認為外行人」,而是公眾利益是最大公約數。到了私領域,每個人的職業、生活、興趣也許都不一樣,自然「可能」(might)視彼此為陌路。//

誠如謝先生所言,古先生譯筆好在能「化」,我個人認為這很可貴。不過,譯筆「化」過頭便會失準,如何做到既化又準,避免出動冗贅的「說明體」(以解說代替翻譯),才真正考功夫。

碰到難譯的文字,認真的譯者常常吃盡苦頭,正是因為希望譯文能盡善盡美。上文那句,我本來想躲懶,不提出自己的翻譯,但既然寫了這麼多,也不好意思不勉為其難試譯:「政治注重的,是找出大眾不經討論無法辨明的共同利益,而大眾如果沒有經歷這種過程,可能會視彼此為互不相干的人。」

雖然古先生說 concerns(關於)似不應譯作「注重」,但我認為譯為「注重」,整句的效果更好,這比一個字譯得準不準更重要。此外,我當然希望譯文既化又準,但無法兼顧時,我會偏向求準,寧可譯文笨拙一點。

我的理解與謝孟宗先生略有不同,他的說法也言之成理。原文寫得比較費解或含糊時,便可能出現這種各人解讀不同的情況,有時不容易斷定誰對誰錯。譯事艱難,往往便發生在這種時候,而此時只要譯文不算離譜,我們也應該包容一些。嚴厲的批評,應留給離譜的錯譯劣譯。

2016年4月2日 星期六

「不貼切」的古德明翻譯

2016年4月2日 

Politics concerns the discovery of common goods that would not have been identifiable without the discussions between people who might otherwise think of themselves as strangers. 

讀者譯:政治注重的,是發現不經商討就辨別不到的共同利益,而那些參與討論的群眾在別的方面只視對方為陌生人。 

古德明譯:政治關乎大眾福祉,而大眾福祉須經本不相識的大眾討論,始可辨認。

古德明評論:這段翻譯,和原文並不字字「貼切」,但意思應和原文無異,句句易讀,更由原譯的四十字減至二十八字。當然,像我這樣意譯,受雇的譯者未必敢仿效,怕雇主嫌譯文「不貼切」原文。中文淪為下流現代漢語,原因之一,就是「字字句句貼切原文」的所謂翻譯充斥傳播界。

「僕在家工作,翻譯之平均時薪,與香港法定最低工資相約……」那位朋友信中所言,簡直是今天翻譯界的哀歌。翻譯不是粗通兩種文字,就可以從事的,只是一般雇主那裏看得出十年窗下的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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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先生譯得高明,而能譯出這種文字的人如今已經不多,將來更將愈來愈少。可嘆的是,即使你能譯出這樣的文字,也很可能被斥為「不貼切」、「不夠現代」或「風格不符要求」。

要以「不貼切」挑剔古譯並不難,只需要說以「政治關乎大眾福祉」譯 Politics concerns the discovery of common goods,沒譯出 discovery便可。但除非上下文確實強調 discovery,以此批評古譯是近乎雞蛋裡挑骨頭了。

譯文的意思,確實必須忠實反映原意,但不代表譯文必須亦步亦趨地貼近原文(或許有人認為這是「句法」上的忠實)。譯文畢竟是譯出來給人看的,通順可讀非常重要。英文有英文的句法,中文照跟,譯出來的東西往往不倫不類、不可卒讀。連這一點都不懂,就不要談翻譯了。

如今機械式翻譯盛行,是人自甘墮落為機器,往往只是譯者懶惰和能力不足而已,根本不必去扯什麼「異化vs.歸化」和「語言會演化」這種問題。

相關文章:懶惰的譯者喜歡機械式翻譯

本文續篇:續談古德明論翻譯

後記:張華先生留言,認為 think of themselves as strangers在此文脈下,或應譯為「自認為外行人」較佳,因為陌生人本來就是事實,原文不必用 think of themselves來表達。

我因此查了一下這句話的上下文:

Aristotle saw humans as political beings. He saw the citystate as the unit of corporate life. Human flourishing lay in the appropriate conduct of these corporate relationships. This is politics. Politics concerns the discovery of common goods that would not have been identifiable without the discussions between people who might otherwise think of themselves as strangers. Politics thus makes possible the art of resolving issues in ways that do not lead to violence.

這裡的 strangers似乎不應該理解為「外行人」,但古譯「本不相識」看來也不貼切──不過他可能沒查過上下文。

2016年4月1日 星期五

書摘:憂慮交給上帝

2016年4月1日 

(摘自《交易本事:邁向頂尖操盤手的獲利心法》第一部〈自我修練〉中「改善交易表現的心靈維他命」一節。)

約十年前,我遇到一件十分悲痛的事,改變了我的一些價值觀。這件事導致我憂心忡忡(多數時候是無事自擾),而且常常覺得自己很可憐。我的生活實際上改變了很多,而多數改變源自我自己製造出來的東西。我非常厭惡這種改變,為此憂慮不已。我每天都很擔心可能發生不好的事,這種生活真的不好過。

諷刺的是,在此之前,我曾花四年時間研讀《奇蹟課程》(A Course in Miracles),因此知道我們認為是事實的東西,往往是一種幻覺。我知道我製造出來的是一種幻覺,而且是我製造了它。儘管如此,我經常為此憂心,即使根本沒有發生什麼事。我的價值觀改變了,不再做我以前常做的某些事,但除了製造出新幻覺外,什麼事也沒有改變。

你可能覺得以上兩段所講的東西對你沒有意義,但在我告訴你我如何以「心靈維他命」解決問題之後,你可能會改變想法。我的方法是做一個「上帝盒」,放在屋裡一個特別的位置。每當有事令我困擾不已時,我便這麼做: 
  • 首先,我注意到自己正花大量時間在幻覺上,而這對我的心靈是無益的。 
  • 我注意到我擔心的事正如何影響我的生活之後,便拿一張小紙條,把它寫下來。 
  • 寫下困擾我的事情之後,我把它交給上帝。 
  • 我也感謝上帝,因為我知道祂會接收我的煩惱。 
  • 我把這張紙條放進我的上帝盒裡,然後忘了它。 
我注意到,我這麼做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一度支配我思緒的問題突然消失了。如果它並未消失,問題通常會有所改變,而我會把改變之後的問題以同樣的方式交給上帝。迄今為止,我把問題交給上帝兩次之後,同樣的問題便不曾再困擾我。

我偶爾會想到之前困擾我的問題,但我意識到:「你才剛把問題交給上帝,你現在要把問題拿回來嗎?」答案通常是否定的,而我也會自動把問題拋諸腦後。

《奇蹟課程》中有段話很有意思,其大意是:「除非你心裡有恐懼,一切皆在上帝的掌控之中。如果你擔心某些事物,你是從上帝手上拿過控制權,試著藉由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控制局勢。」或許這正是為什麼上帝盒的效果那麼好。我向各位強烈推薦這種重要的心靈維他命。

花一星期試著這麼做。寫下困擾你的一切。即使只是一點惱怒不安,把它寫下來,放進上帝盒,然後忘了它。

感恩惜福

我推薦大家閱讀《靈性結合》(The Marriage of Spirit)這本傑作。它提出一個完整的方案,幫助你減輕負擔,成為比較愉快的人,而寫日記是這方案的一部分。我照著它的指示去做時,每天會寫下當天遇到的所有問題,以及我經歷的所有情緒波動。寫完之後,我會做一些功課,清除這些情緒波動。

我覺得有趣的是,我注意到自己真的可以記下很多情緒波動。情緒清理功課看來有用,但我仍然總是有事可記。這令我驚訝,因為數年間我做了數百小時的個人清理功課,本來以為不會再有很多情緒波動。

我記得有句俗語說:「你常想些什麼,決定了你是怎樣的人。」事實上,這正是我們現在常聽到的「吸引力法則」。我認為個人清理功課非常重要,因為多數人的心靈有一些必須癒合的重大創傷。但是,儘管我已經清理了我所知道的幾乎所有個人創傷,我仍然會有必須平伏的情緒波動。

然後我開始明白一件事:多年來我耗費大量時間,尋找情緒問題來清理。只要你去找,你總能找到問題。我因此改變焦點,轉為每天花時間感恩。我不再尋找問題,而是花相同的時間寫下生活中幸福的事,並為此感恩。這些好事來來去去就是那一些,但這是沒問題的,因為我確實對它們心懷感激。

我發現,相對於之前尋找個人問題的做法,寫下好事並為此感恩,完全改變了我的注意焦點。我的精神逐漸變得輕鬆愉快。這是另一種美妙的心靈維他命。你應該試試看。

這是你的功課:找一本日記,每天寫下你非常感激的五件好事。此外,如果你發現自己非常擔心或害怕某些事,把它們寫在一張紙上,然後交給上帝。把這張紙放進你的上帝盒,但要記住:你必須完全願意把它交給上帝,然後放手。如果你不是很願意放手,你會發現,上帝很願意讓你留住你的憂慮。《秘密感恩日記》(The Secret Gratitude Journal)對你做這件事極有幫助。此外,iPhone有個叫「Gratitude」應用程式也提供同樣的功能。



原文書名:Super Trader: Make Consistent Profits in Good and Bad Markets (Expanded Edition)

作者:樊恩.薩普(Van K. Tharp

出版日期:2016331

譯書有時會有意外收穫,例如我接這本書時,便沒想到作者會花那麼長的篇幅談「自我修練」。我去年在〈職業譯者的自我修練〉中提到的書,便是這本《交易本事》:

「剛好我手上在譯的這本書,有約一半的篇幅在講交易人的自我修練。作者說,一個人做金融交易的績效,幾乎百分百取決於他的個人心理。作者因此非常強調自我修練(work on yourself),認為有志做全職交易的人,必須花至少六個月時間,深入且詳細地了解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個人特質如何影響交易結果、想要達成怎樣的交易目標,並且下定決心投入交易、為自己的交易結果完全負責。

我覺得他說的即使不完全對,也有好幾分道理。所謂自我修練,達到自知之明是關鍵目標。一個人能自知,才知道自己追求什麼,才知道是什麼妨礙自己達成目標,才知道如何對症下藥、糾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