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4日
萬立是我就讀西環青蓮臺漢華中學時的同班同學。我在漢華只讀了一年,所以萬立也只是我一年的同學。
萬立當年和我算是較親近的同學。1987年12月中,《英雄本色II》上映,萬立請我去看。他說第一集好犀利,Mark哥好型,我哋一定要去捧場。我已經忘記是在哪間戲院看這套戲,可能是當時堅尼地城某間戲院。
萬立喜歡打乒乓波,在同學中算是一級高手,有時也會有點囂張地嘲笑技術稍遜的同學:「武翔個死蠢,我都學識咗新招,佢仲冇半點進步!」
我離開漢華後,好多年時間沒有萬立的消息,但佢後來偶然會打電話給我。萬立成績平平,沒有考上大學,中學畢業後出來做文員之類。
我在科大讀書時,有次萬立打電話給我,說我有機會要介紹女仔畀佢,我聽了好氣又好笑:「屌,我自己都識唔到女仔,你同我講呢啲!」(其實都識唔少,但溝唔到囉。)
我畢業後出來工作,頭兩年都好唔順利,有次好似係灣仔街頭撞到萬立,佢話佢考緊LCC,希望有啲職業資格對工作有幫助。有次佢又打電話畀我,提到佢老竇唔多理佢,佢好似好孤立咁。我當年工作上處處碰壁,自顧不暇,當然也沒有幫他什麼。
但我現在想起他會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與他講電話時,似乎太冷漠了。為什麼會這樣呢?大概是因為我聽佢講嘢,覺得大家各方面已有顯著的差距,不大談得來,對他顯露出來的淺薄感到有點不耐煩。
多年後我讀到馮睎乾這段話,便想起自己對萬立的冷淡態度:
//人年輕時才交到真正的朋友,因為那時容易因誤會而結合,長大後逐漸明白,人世間一切友情都是「等價交換」的:幾年前看過一篇文,說優秀的人不是不擅交際,只是跟平庸的你做朋友時,他要負擔較高的「溝通成本」,就寧願遺世獨立了。比起中外哲人論及的理想友誼,我覺得這種經濟學說法其實更直指人心。不禁想起《說苑》一段話:北方有獸名為蟨,其好友叫蛩蛩巨虛,蟨常請蛩蛩巨虛吃甘草,蛩蛩巨虛一見有人,必負蟨而走,但蟨不是真心愛蛩蛩巨虛,只為了借朋友的腳逃生,蛩蛩巨虛也不是真心愛蟨,說穿了不過貪吃甘草。//
我是一個勢利的人嗎?相對於許多人,我不是。但我當然不是完全不計較利害的,包括交友,畢竟我的時間和感情都是有限的。我的付出不可能完全不計利害,即使我計較的利益很可能不是物質和金錢方面的。當然,我揀人,人也揀我。
我後來去咗台灣,萬立可能有再打電話給我,但他當然找不到我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